「我每次看到别人转发心灵鸡汤的时候，或说凡事要保持乐观的时候，我都为他们感到危险。因为我担心他们只是一昧地相信事情会慢慢好起来，没想过事情可能会发展到最坏的情况。」

那天，朋友L随口说出这几句话，我放在嘴边的玻璃杯停顿了几秒反覆思考，毕竟这出自我心目中曾经的“乐观代表人物”。

我和朋友L认识了约5年的时间，是那种不常相处，一见面就谈心的朋友。

朋友L因为家境不好，自出国唸书后就开始半工半读。说是“半工半读”，但她的忙碌程度让我觉得她70%的时间都在打工赚钱。每次见到她，不是在前往打工的路上，就是在下班回宿舍的路上。朋友一起出游的场合，几乎不曾看过她。

学生时代的我们实在没什麽工作可选，顶多就是用劳力和时间换钱。但即使工作如此辛苦，我几乎从不见她“犒赏”自己。在全球排行前几名繁华的都市裡，朋友L身上连一件Adidas T恤都没有。别说Adidas，她连一杯豆奶都捨不得请自己喝。

纵使生活如此辛苦，朋友L从来不抱怨生活、不抱怨家庭、不抱怨命运，开口闭口都是好人好事。虽然牙尖嘴利，但总是笑脸迎人。在我唉声叹气的时候，总是藉著嘲笑的语气来给我鼓励。

当时的我，真心认为朋友L就是乐观的代表。因为当时大家都告诉我，乐观就是：「即使知道生活很糟，还是愿意相信只要自己努力，未来就会变好。」

「我觉得乐观是好的，但不是每个人都懂得什么是乐观。很多人误把‘逃避’当作乐观，不去面对现实，只是一昧地说服自己，事情会慢慢好起來。而当事情变糟的时候，他们完全不知道要怎麽面对。因為他们从未想过，事情可能不会好起来。」

话毕，朋友L拿起手上的啤酒杯，又喝了一口。

不晓得为什麽，我总觉得她说的这番话，不是她某天不小心在某本书读到的某个“名人精华”，而是她亲身经历过某些事情后领悟出的心得。两者是完全不同的。

那天，我想我重新认识了朋友L，也重新认识了“乐观”。

「所有事情都会慢慢好起来的、你一定可以办到的」，是我最常用来安慰和鼓励他人的话。

说到这裡，可能你也开始觉得我是一个乐观者。但作为最了解自己的人，有时候我自己也搞不清楚。每个人的情绪如此複杂，或许无法单用乐观或悲观来分辨。

我只知道在问题面前，我们每个人都觉得自己很渺小。而我们唯一能够做的事情，就是先为自己打气，告诉自己你并不糟。

某次，我同样如此安慰失意的悲观友人。友人则是淡淡地回我：「事情不是发生在你身上，针没扎到你身上，你当然可以说得那么轻松」。

字字句句透露他的悲观，更多的是让他感到恐惧的恐惧。

凡事先往坏处想，才能更快看清现实；而快点看清现实，才能更快解决问题。这点我完全认同，但并不适用于每个人。

当你手无寸铁就急著踩进悲观的泥沼中，你只会不断地往下沉。一直困在悲伤的情绪当中，更无力改善情况。

有时候，人生还是需要一点希望的光，帮我们照亮黑暗的前方，才能勇敢地往前走，即使不晓得是不是出口。你说对吗？

连我也搞不清楚，到底成为一个合格大人，是悲观好，还是乐观好？或许悲观中带点乐观，乐观中带点悲观，才是最好的。所有事情，太极端都不好。

活得乐观和悲观从来都不是重点。成为一个内心真正强大的人，是先勇于认清现实。

即使前路困难重重，也愿意相信自己可以做到。这，才是把人生过好的重点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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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｜ 劉安 DAIN （Instagram @ daindailyy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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