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约15年前某天，我从离家大概2公里的学校回到家。一进家门，眼前突然多了一个高度100cm的笼子，笼子有些生锈，看起来有些岁月的痕迹，和笼子里2只约手掌般大小的狗狗，形成了强烈的对比。

家里第一次养宠物，我只记得我没有开心，更没害怕，只是突然想起从小到大，爸爸不时在我耳边提醒我的一句话。

「不要去养宠物，很麻烦的」

那年我11岁，第一次领悟：「一个人的改变，或许只需要一夜之间。」而我当然记得，那一夜发生了什么事情。

常常听别人说，半夜3点是人们睡得最熟的时候。在小狗来我们家的前一周，某个凌晨3点钟，一声巨响叫醒了熟睡的我。

我睁开了眼，只见就在眼前的木房门，已碎成一地。眼前3个黑衣蒙面人，手上拿著瓦斯桶和打火机准备点火。

没有人有时间给我解释发生了什么事，我用我上了5年小学所学到的各种语言，勉强拼凑出对方想表达的意思。

简单来说，对方是来抢劫的。手上的瓦斯桶是为了告诉我们，如果我们选择偷偷报警，他们已经做好了随时点火的准备。

或许因为年纪很小，活得不够久、拥有的东西不也多，在死亡和失去面前，比起大人更为坦然。我记得我全程连叫都没叫一声。隔天一早，我翻了翻凌乱的家中，发现自己的书包没被拿走，就跟著邻居的孩子一同上学去了。

但有些创伤对大人造成的影响，和小孩是完全不一样的。

我记得当时好一段时间，家里每天都有陌生人出入。每天放学后，我和陌生人一起吃午餐，然后听著钻墙的吵杂声写功课。不晓得过了多久，当我回过神来，家中多了各种保安系统、防盗门、白钢铁窗，还有各种你想得到和想不到的防盗设施。

只是不管防盗门有多厚多重，我记得爸爸只要提起当晚发生的事情，不管在谁面前，总会忍不住地眼眶泛红。创伤对每个人来说，都会造成不同程度的影响。但我知道这对爸爸来说是一次不小的打击。至少在我当时短短11年的岁月里，我是一滴眼泪都没见他掉过。

就在几天后，爸爸带回来了2只流浪狗。据说是因为有朋友告诉他，狗狗比起保安人员更可靠，至少你不用担心它们被别人收买。就这样，从前说什么都不肯养宠物的爸爸，把2只流浪街头的狗狗带回家。

说也奇怪，狗狗来了我们家之后，爸爸一颗悬著的心彷彿定了下来。半夜不再起床走到窗边看是否有可疑人物出现、回家时也不再疑神疑鬼，怀疑有人跟蹤自己回家。睡得安稳，精神也好了很多。

而宠物身上总有一种魔力，让陪在它们身边的人感到安心，那是再昂贵的保安系统都无法取代的。

虽然他口头上说是要他们「看家」，但每次晚上回到家，只要见到狗狗在睡著，总会放轻脚步不叫醒过它们，那是他自己都没发现的小动作。

而狗狗总会在我们关灯准备睡觉时，悄悄走到我们家大门前坐著，即使不小心睡著也不曾离开。奇怪的是，我们没有人教过它们这样做。

数年过去了，陪伴我们走过这段特别时期的2只小可爱，转眼间已经去世了好几年。但我们已经对它们心存感激，是它们填补了我们心中缺失的一块。

「固执」是我一直以来对爸爸的印象。我想如果没有那次意外，或许他这辈子都不会改变对宠物的「偏见」。

对我爸爸来说，让他愿意做出改变的，是他对家人的爱。

有时候改变不一定是坏的，改变会为你带来从未想过的惊喜。而我只希望你在遇到需要改变的时候，可以鼓起勇气张开双手迎接全新的自己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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撰文 ｜ 劉安 DAIN （Instagram @ daindaily）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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